第(2/3)页 有织造局库存的,最柔韧的上等棉线。 甚至,还有一些胆大的工匠,从理发匠那里收来的,更细、更黑的长头发丝。 朱棣亲自指导,将这些五花八门的材料小心翼翼地装入一个个特制的坩埚,密封,然后在隔绝空气的条件下,送入高温炉中进行碳化。 他要将这些凡俗之物,炼成能够承载光明的纯净碳丝。 实验的过程,是足以将人的意志彻底碾碎的枯燥与挫败。 由玻璃厂的老师傅们,用吹制琉璃的精湛手艺,特制出的一批抽空了空气的玻璃泡,成了消耗最快的物资。 数百个玻璃泡,在短短几天内就变成了一堆堆闪着寒光的碎片。 失败,是唯一的主旋律。 “噗!” 一名工匠刚刚合上闸刀,玻璃泡内那根比蛛丝还要纤细的碳化棉线,骤然闪过一道刺目的红光,随即发出一声轻响,瞬间化为一撮飞灰。 通电即毁。 “下一个,换竹丝,加粗一倍!”朱棣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。 又一个玻璃泡被装上。 “合闸!” “啪嗒!” 这一次,灯丝没有立刻烧断,它顽强地亮了起来,在玻璃泡的中心,撑起了一点微光。 然而,那光芒黯淡得可怜,亮度甚至不如一只夏夜的萤火虫,一阵微弱的闪烁后,便彻底熄灭。 根本无法用于照明。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,如同冰冷的潮水,不断冲刷着工匠们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。 他们对“电”这种力量,本就怀着源自本能的敬畏与恐惧。 如今,亲眼目睹它并不能轻易地化为传说中的光明,许多人的信念开始动摇。 窃窃私语声,在工坊的角落里悄然响起。 “这……真的能成吗?” “咱们造出了雷电,可这玩意儿,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变成太阳啊。” “殿下……会不会是想错了?” 这些低语,如同毒蛇,啃噬着团队的士气,他们不怀疑燕王的权威,但他们开始怀疑这件事本身的可能性。 朱棣将一切都看在眼里,听在耳中。 他没有发怒,也没有训斥。 他深知,对于这些生活在油灯与火烛时代的人来说,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极限。 怀疑,是正常的。 用言语去说服,是苍白无力的。 他选择用行动来回应。 “所有人都过来!” 朱棣站在一台新运来的古怪机器旁,那机器结构复杂,由许多玻璃管和金属构成,底部连接着一根通往蒸汽机的管道。 “你们怀疑,是因为我们做得还不够好。” 他指着一个刚刚失败的玻璃泡。 “它为什么会烧断?因为它不够纯净,为什么光亮微弱?因为它内部,还留存着我们肉眼看不见的‘气’。” “我们要做的,就是把这些气,全部抽出来!一点不剩!” 朱.棣亲自上手,调试他根据后世记忆画出的,以蒸汽机为动力源的“水银泵”。 利用蒸汽机驱动活塞,制造出初步的真空,再利用水银的垂落,在玻璃管内形成一个气压极低的“托里拆利真空区”,从而将玻璃泡内的空气抽到这个时代所能达到的极限。 这是一个天才般的设计,也是一个充满了危险与疯狂的设计。 水银,有剧毒。 但朱棣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坚定。 他知道,通往新世界的大门,从来都不是用鲜花和掌声铺就的,而是用汗水、鲜血,乃至生命。 在亲手改进了抽真空的设备后,他又将目光投向了材料本身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