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,无数句憋屈的话。 然而,瓦立德这句直白到刺骨的话,像一道坚固的堤坝,瞬间堵死了他所有即将喷涌而出的怨气。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他内心最深处、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角落。 酝酿了半天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,图尔基感觉胸口一阵发闷。 过了好几秒,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干涩的苦笑,带着浓浓的自我否定和认命, “呵……是啊。他比我更适合。” 他低下头,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酒瓶上的标签, “我其实……一直都知道的。我哥他……从小就比我强多了。” 声音越来越低,最后几乎淹没在风声里。 瓦立德拿起自己的酒瓶,和图尔基手里那瓶碰了碰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 他没再说什么安慰的话。 此刻,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,甚至可能适得其反。 权力更迭中的失落……手足之间的微妙竞争…… 这种伤痛,只能靠时间去舔舐。 说得越多,反而可能在对方心口上再添一道伤疤。 他陪着图尔基,默默地一口接一口地喝着。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,带来短暂的麻痹感。 图尔基也是一瓶接一瓶,喝得又快又急。 反正这玩意儿喝多了顶多就是膀胱胀,撑得慌,不会有任何大碍,正好用来浇灌心里的那片荒芜。 空旷的沙漠里,只听到两人“咕咚咕咚”的吞咽声和远处沙丘上风掠过的低吟。 不知过了多久,图尔基转过头,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,带着点挑衅,看向瓦立德, “你说……‘守灶人’继承法,嫡幼子继承家业,有错吗?” 瓦立德对上他的目光,没有丝毫犹豫,“没错。我个人认为,没错。” 他摇了摇头,平静的说着, “部落的传统,有它的道理。 想想看,父母年老体衰需要照顾的时候,长子可能也六十多、七十多了,甚至自己都儿孙满堂,自顾不暇。 指望一个小老人去细致地侍奉更老的父母,不现实。 而幼子年纪轻,精力充沛,守在父母身边尽孝,自然就失去了外出闯荡、建功立业的机会和时间。 所以,把家里的财富、牧场这些根基传给幼子,让他能安心侍奉双亲,保障晚年,而让年长的儿子们出去开拓、征战,获取新的财富和荣耀。 这是一种平衡,一种沙漠里生存千年的智慧。 很公平,也很理性。” 他穿越前在研究沙特及中东经济史时就深刻理解过这点,这绝非简单的“偏爱幺儿”。 图尔基听着瓦立德条理分明、甚至带着点学术分析意味的解释,沉默了更久。 月光下,他的侧脸线条显得有些冷硬。 他似乎在咀嚼着瓦立德的话,又似乎在思考着更沉重的东西。 终于,他再次开口,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: “但是……瓦立德,现在要‘继承’的不是牧场,不是骆驼和帐篷,是王位,对吧?”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瓦立德的反应。 瓦立德点了点头,语气不变:“对。” 图尔基嘴角那抹冷笑的弧度扩大了,带着一种近乎刻薄的嘲讽, “那么,我的好弟弟,还有我那位英明神武的好哥哥……” 他顿了顿,目光投向远处模糊的机场灯火,声音陡然拔高, “你们凭什么就那么笃定——笃定我父王就一定能够活得比阿卜杜拉国王那条老狗长?!” 轰! 这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沙海中投下了一颗炸弹! 瓦立德瞬间怔住了,瞳孔猛地一缩! 握着酒瓶的手都僵在了半空中。 该死! 我怎么把这茬给忽略了! 瓦立德心中警铃大作。 他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“黄毛”,自然知道历史轨迹: 阿卜杜拉国王今年88岁,还能活两年,到90岁驾崩。 而老萨勒曼今年“才”77岁,后面更是长寿得很。 可问题是——现在! 此时此刻! 在2013年! 一个88岁,一个77岁,在这个年龄段,相差十一岁真的能笃定谁先走吗? 都是垂垂老矣、随时可能蒙真主召唤的老人,谁能活得更久,根本就是个未知数! 一场风寒,一次意外摔倒,甚至睡梦中一个长梦不醒…… 都可能瞬间改变一切。 阿卜杜拉熬死了前面两位王储弟弟才登基,本身就是个能熬的主! 而老萨勒曼……在2005年之前,在苏德里兄弟的序列里,他甚至排不到前面! 他这个王储位置,某种程度上,就是捡了阿卜杜拉熬死前面所有人、自己年事已高才轮到的漏! 图尔基看着他目瞪口呆、哑口无言的样子,心中涌起一股病态的快意。 他再次冷笑一声,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得意, “怎么?被我说中了?没法回答了?真当我傻?好骗? 下次安慰人,找个好的理由! 我知道我不如他,所以你才帮的他!” 他凑近了一点,眼神变得有些诡异,“你是不是还听说过……嗯,一些关于我的传言?比如说……我不喜欢女人?” 瓦立德还没从刚才那个致命问题的冲击中完全回神,下意识地、诚实地又点了点头,“呃……是听说过一些……” 他坦率承认。 但他马上反应过来,把穆罕默德的名字掐在喉咙里。 萨勒曼家……特么的什么原生家庭! 个个都是问题儿童! 瓦立德的脸上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, “哥,你也别怪别人乱传八卦,毕竟你都26岁了,还没结婚…… 王室里,确实很难想象,引人猜测也正常。” 他试图缓和气氛。 图尔基嗤笑一声,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和一种深藏的苦涩, “我哪里是不喜欢女人?” 他仰头灌了一口酒,喉结滚动,“我特么在美国读初中那会儿就不是雏儿了!老子正常得很!” 他猛地放下酒瓶,目光灼灼地盯着瓦立德,一字一顿地说:“我、那、是、不、想、害、别、人!” …… 第(3/3)页